按理说我是为了追贼才“误入”私人住宅,这个完全可以跟他们解释,可是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态度,解释得清才怪。除了硬闯,没别的办法。
于是我做出防卫姿势,踏起截拳道的步法,轻快、灵活、迅捷地不停跳跃着。
李小龙说:“移动的艺术是格斗术的精华。”
不出所料,官兵们因为没有见过这种功夫,个个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,他们大概以为这个贼被逮了个现行,因为惧怕将来的刑罚忽然就疯癫了呢。一时间,大家呆呆地,忘记了自己的职责。
我乘机移到离院墙最近的士兵们面前,忽然出击,左勾拳击向一个士兵的下颏,他显然想不到我会第一个对付他,大惊之下,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济,我一拳落空,旁边的士兵立刻挥刀向我砍来,我侧身一闪随后疾转,顺势到他身侧,横肘狠狠击中他的软肋。
“哎呀。”他叫了一声,连退几步。我飞起直踹补上一脚,把他踢进众官兵当中,立刻有几个遭了池鱼之殃,被他的身体砸到,一起摔倒在地。
嘿,要的就是这效果,飞快越过他们,拿出奥运会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院墙跑去,只想着翻墙逃脱。
正在这时,忽然不知打哪冒出一人,一言不发当头一拳向着我的面门而来。
我正狂速奔跑当中,这下刹不住脚,眼看就要撞上他的拳头,一急之下借着奔跑的势头,右臂平伸向外使力,立刻来了个360度陀锣转外加芭蕾舞中的“平转”,象一股旋风疾转,险险地从拳头旁向右平直地溜了开去,(现在知道陀锣转的好处了吧。)然后双臂“顺风旗”,右腿弓左腿后绷腿,作了个漂亮的亮相动作。
当然听不到掌声,只听得一声“好!”
我收势挥挥额头冷汗,向着声音看去,一身黑色夜行衣,脸上蒙纱,只露出一对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我,虽然看不清面容,但感觉他很年轻,正是被我认定的那个“贼”,眼瞧着官兵们聚拢到他身边,这才意识到原来根本就是我自己判断错误。
一名士兵,就是刚刚拳还没到就吓趴下的那位,此时三魂七魄都归了位,大概为了挽回面子,恶狠狠用刀指着我道:“大胆恶贼,还不束手就擒?”
黑衣人冷“哼”一声,那士兵一缩脖乖乖退一边去。
黑衣人走出几步,冲着我抱拳一礼,彬彬有礼地说:“看来阁下技击之术确非尔尔,在下欲讨教几招,请赐教。”
我转转眼珠,讨价还价道:“如果你输了,怎么样?”
他爽快地说:“我输了,放你走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话音未落,我一个右勾拳出击。
这小子刚才不出一声偷袭我,现在我如法炮制不算过分。
这人还真不是白给的,闪身轻快地一避,随即一掌向我肩头拍过来,动作沉稳,力度雄浑。我身子一矮,顺势给他个“扫螳腿”,他拔身跳起,空中起势,直踢我头部,动作快逾闪电。其实我可以出拳狠击他的脚心,但这时我对他已经起了相惜之心,唯恐会伤着他脚底筋脉,于是迅速后退。
自从我来到汉朝,这人是我所见最厉害的对手,这样沉稳的气度,敏捷的身手,狠辣的拳脚,隐隐有大家风范,不知比郭解高出多少。虽然再打下去,不出半个小时他必定败在我手下,但也足够叫我惊讶的了。
他见我不动,他也不动,我看着他微微一笑道:“你的功夫不错,不过还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他一扬头,姿态颇为高傲,说:“那要打过才知道。”
说罢出手攻击,我跟他再次打在一处,这一次我没有容让,使出全力迎战,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。挫一挫他作为年轻人特有的傲气,对他的未来有好处。
我们俩个在场上拳来脚往窜上跳下,一会儿纠缠在一起,一会“砰”两拳相击各自跳开。
李小龙说:“移动的艺术是格斗术的精华。”
我充分运用起截拳道的所有精髓:前手直拳、后手直拳、勾拳、摆拳、鞭拳、平肘、顶肘、反肘、滑步、闪步、侧踹、勾踢、鞭踢、冲膝……
耳边只听得众官兵一会儿“啊”地一起惊呼,一会儿又“哎呀”之声叠起,甚至有人跟着我们打斗方向的变化而不停地跳来跳去,好笑之极。
因为出了全力所以速度奇快,他整个人都罩在我如风般的攻击之下,不到半个小时,横抵竖挡左支右绌,已经是挥汗如雨,力不从心了。(其实我也很累)
见他快不行了,我虚晃一下诱他分散注意,然后迅速一拳击向他左眼,他来不及躲闪,眼睛一闭等着变熊猫。
我的拳头停在他眼前凝住不动,他等了半晌没动静,睁开眼睛一看,明晃晃的拳头横在他眼前。
我狡黠地冲他一笑,放下拳头说道:“我可以走了吧。”
他吁了口气,抬手擦擦额头的汗,说道:“阁下真好手段,在下佩服之极,不过,阁下还是不能走。”
我闻言大怒:“你,言而无信是小人。”
忽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道:“不放你走的并非是他,而是我。”
我扭头看,只见官兵很戏剧化地纷纷闪到两旁,一个人锦服华冠,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
这个人这个声音……都有点熟。
他笑道:“久违了,刘公子。”
我一下想了起来:“怎么是你。”
这锦服少年,正是我刚掉到古代时碰上的人之一―――卫君。
卫君挥挥手,一干士兵垂手纷纷退下。黑衣人则走到他身边,然后摘了面纱,我一看见他的脸,险些呆掉,这人竟是被我刚刚收到门下准备封他做首席大弟子的那个……简岳!
一定有阴谋!
我咬着牙,冷冷地看着他们俩个:“卫君,简岳?你们还真是叫我惊讶。”
简岳奇怪地瞪着卫君,说:“卫君?是谁?”
卫君咧嘴一笑说:“只是借用你的姓而已,不必介意。”说着走过来冲我施了一礼,道:“前番相见因不知刘公子身份,因此未以实名相告,请公子宽侑,在下姓韩名嫣,字王孙。”
啊?
今晚让我吃惊的事太多了,所以这次只是张了张嘴。
韩嫣,弓高侯韩颓当的庶孙(脑子自动滑过关于此人的资料)汉武帝小时的玩伴大时的宠臣,据说跟汉武帝的关系很不寻常。(一想到可能是那种关系,觉得寒毛直竖,我是坚决的异性恋者。)
韩嫣善于骑马射箭,善于谄媚。武帝即位,想讨伐匈奴,韩嫣就首先练习匈奴的兵器,因此越来越尊贵,官职升为上大夫。
此人好打弹弓,“常以金为丸,一日所失者十馀。”一时长安市井流行“苦饥寒,逐金丸!”的说法。每次韩嫣挟弹出行,后边都会有很多儿童跟随,去拣韩嫣打失的金弹丸,很腐败的一个纨绔子弟,向来宠臣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,韩嫣也是一样,最后得罪王太后,被赐死,死后还很不幸的列名《佞幸传》。
切!想想来了汉代这么久,只认识了两个史上有名的人,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不是好东西也就算了,还都没好下场,不晓得我是走什么运。
虽然人家后来走背字,但现在还正鸿运当头,以我一平民百姓自然是得罪不起,别说他隐瞒自己的姓名,就是用一百颗“金丸”砸我,我不也得干受着?(金丸?金丸哪!)
哎呀!刚才韩嫣说什么借用简岳的姓?那简岳就不姓简而姓卫了?我心里打个突儿,不会吧,不会是他吧。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简岳,看得他脸都红了。
韩嫣对我的表现很感兴趣,说道:“刘公子,你不是看上仲卿了吧。”
果然是他!卫青卫仲卿!
我收回目光,喃喃地道:“真想不到,真想不到……”正了正色,没理韩嫣径问卫青道:“卫大人,您不在宫中当差,弄个假名字跑我哪儿去干嘛?到底有什么目的?还有你……”转向韩嫣,“你们在搞什么鬼?”
卫青和韩嫣相视一笑,韩嫣恭敬地对我说道:“刘公子,若想知道其中缘由,请入内详谈。”
看他们的神情,好象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事。
进了韩嫣的书房坐定,韩嫣说:“前番我们去南山打猎,谁知归途中莫名其妙被人行刺,幸得公子相助才有惊无险逃过大难。分手之后,我曾派人去靠山村找公子,欲请公子长安相见,再报救命之恩,谁知我的手下一到村子,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公子……”
听到这儿我一怔,窥探我?以我超强的警觉性怎么没察觉?
韩嫣继续说道:“我的手下原就是个机灵的,他没有打扰公子,径直回来向我禀报。我与仲卿商量,觉得此事极不寻常,于是便差人跟踪那窥探之人……”
我忍不住问道:“韩大人所说的不寻常,指的是什么?”
韩嫣咳了一声,不自然地说道:“当日遇险,公子从天而降为我等解围,而且之后看到公子手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机巧物件,我等莫不惊异,尤有甚者,是公子手中伤人的兵器,非刀非剑,并非我生平所见的任何兵器,但此种利器世间少有,若当时问公子,公子也未必据实以告,于是……”
“于是你回去后,就派人来打算用偷的吧。”我不咸不淡地揭穿他。什么请我长安相见再报救命之恩,觊觎我的枪才是真的。
韩嫣的脸红了红,辩解道:“世间任何人看见那兵器都会心动,何况是我呢。现下匈奴为患侵扰边境,杀我子民,淫我妇女,皇帝陛下秣兵厉马,迟早会与匈奴开战,我身为人臣,若能为我大汉军队觅得如此利器,何愁汉威不张,匈奴不灭?”
我收回嘲弄的神情,承认他说的对。若我与他身份调换易地而处,只怕做的更绝,相较之下,他还算是有礼了。
我问:“算你有理,那到底是谁在暗中偷窥我呢?”
不知道那家伙瞧没瞧见我洗澡,若知道他是谁,非把他眼睛弄瞎了不可。
他见我不再怪他,继续说道:“我的手下始终没看见她的脸,只知是个女子。”
噢,我松了口气。
他又说道:“我本想向公子示警,但想到一件事,就搁下了。”说着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我,分明是要我自己猜是什么事。
我当然不是笨蛋,一想就明白:“那天看到我手中……兵器的,除了你们还有那些黑衣人,你们感兴趣的事他们也未必不感兴趣,所以那名女子,必定是他们派来的人。韩大人你是想借此找出袭击你们的人对吧。”
韩嫣微笑着点点头:“那些人着实大胆,竟敢连……我也敢行刺,来头定然不小,若不查出是何人所为,我岂能安心?”
我心念电转,“竟敢连……”这里一顿是什么意思?显然还有没说出的话,莫非那些人要对付的并不是他韩嫣,而是另有其人?
没容我细想,他接着说道:“于是我暗中派人查看,谁知那窥探的女子再也没出现过,我与仲卿屡次商榷,决定等下去,那些人心怀异志,绝不会就此罢手。于是派人每日盯住靠山村。终于等到来,却并非是那女子,而是个男人。他在公子房里翻来找去,没有找到那件兵器,却拿了一块玉环,恰在这时来了个老翁,遂将她吓走。我的手下一路追踪,谁知一入长安便跟丢了踪迹,接着公子来到长安,即有传言说公子要开馆授徒,我与仲卿商议,觉得此事过于可疑,决定让他前去拜师,然后引公子来此。”
原来如此。
我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卫青,这个首席大弟子看来是与我无缘了。
“引我来,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?应该还有吧。”我说。
这次卫青总算开口说话了:“先生一入长安,就迫不及待开馆授徒,我与王孙总以为奇怪,但又不便公开相见,于是才用此计引先生来此。”
这时候的卫青虽非藉藉无名,但也只是个统领期门军的太中大夫,离大司马大将军还有数步之遥。民间认识他的人不会很多,所以他才可以更名入肖刘馆。
可是不对呀,史书让记载当郭解迁茂陵之前,卫青好象替他在皇帝面前说过话,他跟郭解应该认识的才对。
于是问卫青:“大人与郭解认识吗?”〕
卫青摇摇头道:“只闻其名,未见其人,先前以为他是位肝胆侠义的好汉子,还曾在陛下面前为他说话。如今看来……”下面的话没说,看来是有什么事令他对郭解的印象转恶了。
没见过人家就替人说情,这卫青年纪轻轻就这般侠义性情,合该他名垂青史。
韩嫣有点沉不住气了,向我催问道:“公子,开馆之事倒是有何缘由?”
对此事我也正有疑虑,于是就把事情的来胧去脉据实以告,说完后看着他们,他们也看着我,一时大家都沉默下来。
好半晌,韩嫣沉吟着道:“此事甚为奇怪,郭解乃一市井小民,虽名为侠客,实则与盗匪无异,他如此急着开馆,又将自己门客送来学艺,究竟我是何意图?”
卫青看了他一眼,两人眼睛同时一亮,不约而同地开口道:“莫非他亦是此意?”
我不耐烦他们在我面前打哑谜,问道:“到底是什么‘亦有此意?’你们有什么意?他又有什么意?”
他俩个相视一笑,韩嫣说:“实不相瞒,我们本有打算请公子入朝为官,为大汉天子效力。”
这次真出乎我意料之外,他们竟存了这种心思?
想想可也是,就算拿到枪又有什么用?才三把而已,而且他们不会制造,子弹用完了就是废铁一块,还不如掌握枪的主人,这样说不定枪也有,教官也有。他们却想不到我只会用枪,不会造枪。
不过肯定的是,他们真是聪明人。
我的心一动,莫非郭解也是存了这种心思?不会吧,他一不是当官的,二不是想造反……?!
造反?
我的脸色一定变了。韩嫣道:“公子莫非也想到了?”
他急着开武馆,急着把门客们送进来,是想让我与他们定下师徒的名份,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,跑也跑不了,(天知道古代的连坐制度是多么的残酷)接着训练他们成为高手,然后再想办法让我不得不加入他们,然后呢?我为他们所用,自然想什么有什么。
想到这里,我不禁打个寒战。
如果是真的,那太可怕了。
但是还有疑点,根据史书,并无郭解参与任何企图颠覆朝廷之组织的记载,那到底是书错了,还是我错了?
我的心思起伏不定,他们俩个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卫青忽然慢吞吞地说道:“我怀疑,先生从开始遇到郭解,就是一个布局。”
我的心一沉,这也正是刚刚我想到的。
“但是那天他的确是被官兵追捕后与我相遇的。”我提出疑问。
韩嫣说:“那天晚上也确是死了个小吏,据城门校尉报称是遇刺而死,刺客逃了。”
卫青冷冷地说:“郭解杀人,还算奇事吗?”
是啊,他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,若真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杀个小官,也不算稀奇。
我觉得头痛!这是怎么了?难道大老远跑趟汉朝,就是为了让自己卷到这么棘手的事件当中吗?
韩嫣说:“若说郭解造反,既无原因亦无可能……”
卫青接口道:“所以他背后一定另有他人。”
我“腾”地站了起来,说道:“朝廷也好,黑帮也好,都与我无关,我回去立刻向郭解请辞。”
韩嫣眯起眼睛笑问:“莫非你忘了和田玉?”
我瞪着他,他笑得象个狐狸,还真有做男宠的本钱。
可是和田玉……再过一天,郭解交待的期限就到了,好象他这样的人,说到就一定会做到,我……不想放过这个机会。
我缓缓地坐回去,象个泄了气的皮球。
卫青中肯地说道:“先生不必着急,且看届时郭解交不交得出人,交的又是何人,若借此人真能找回和田玉,我们就得另作他想,若他交不出,其中就必定有古怪。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,卫青是怀疑郭解就算不是盗玉的人,至少也是知情者,如今和田玉成了要挟我的一个方法,而且是个极有效的方法,假如郭解真的心怀鬼胎,就绝不会将玉交到我手上,假如他交出玉环,就证明他并非象我们想的那样有什么阴谋。
但是还有疑点,那个疑点就是:郭解,不……准确地说是盗玉贼,他怎么知道和田玉对我很重要,十分重要呢?
不但如此,现在就连韩嫣和卫青也知道了我的致命弱点,这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。
另外,也许还有什么疑点被我遗漏了。
我要想想,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……
卫青说:“不如这样,我与先生佯作无事暂回肖刘馆,两日后再作分晓。”
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?
作别韩嫣,避开巡街的士兵,我跟卫青两人同回肖刘馆,走到半路,我忽然跳起来,轻声叫道:“不好。”
卫青一怔,急问:“何事?”
我不及作答,抬腿就跑,卫青紧紧跟上追问:“先生何事如此惊慌?”
我心中又气又急,说:“那三把……兵器,(着急中差点把‘枪’字说出来,不过即使说出来他们也不晓得‘枪’是何物。)平时我都是带在身上的,今晚我急着追你没带出来,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乘机拿走,不知道会出怎样的乱子。”
卫青闻言脸色一变,加快脚步率先向前跑去。
咦?他比我还急。
来到肖刘馆,为保密故,我们没走正门翻墙而入,迅速来到我的房间,来不及点灯,我大步上前向枕头底下摸去,一颗心立刻回归原位。
枪好端端地躺在那儿。
卫青摸索着点燃油灯,灯光一亮时,我的脸色一白,枪的确还在,只是少了一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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